【翻译】我为风暴而生（3）（4）
第三章
你必须得这么做，James告诉自己。你不能只和Pierce和Sarah说话，而要在这里交到些真朋友。你要为大学简历增彩，要跟人“团建”，就得厚着脸皮挤进学校的社交圈。他站在大厅的黑板前，上面五花八门地贴满了数学社、辩论社、计算机社的招新传单。他思忖半晌后，决定加入数学社。听起来挺水的。
结果James第一次参与数学社的社团活动，除了干坐着什么也没做。他听着Quincy Adams和John Calhoun争论微积分函数中因子的优点，然后一个自以为是的高三生，Nick Biddle，站起来告诉双方他们都错了。James再也没有去第二次。
“也许你应该试试去运动，”Sarah在电话里建议。
“你还认识我吗，Sarah？你难道不记得四年级的时候，我比赛还没开始就把一个小孩撞晕了吗？”
“你就信我一次吧，James。运动队就像邪教，只要不半途而废，你就能交到不少好兄弟。此外，体能训练会让......嗯，无论如何，都会有收获。”
所以，James放学后就来到了游泳池边，看着Henry Clay穿着太短的泳裤——尤其是他腿已经那么长了！——向游泳者发号施令。Sarah的邪教比喻倒是一点不错，如果毛巾啪嗒啪嗒和水花溅起的声音算是邪门的迹象的话。
“你是新高一吗？”Clay问道，转向James，拿铅笔指着他，手里拿着点名板。
“是啊，我打算试一试。”呃，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真不错。所以你是James......”
“Polk。”
“记住啦。那好，下周同一时间再来，我建议你带件自己的泳衣。标准款的那些都简直是在跟大自然过不去。”他鲨鱼般地露齿一笑，回到池边。我在这儿没什么好待的了，James想。他恨不得早点逃离湿漉漉的、消毒水味的空气回家去。
“Polk！你要参加游泳队的选拔？哦，快过来吧！”Robert在看台上热情地朝他挥手，旁边是看起来百无聊赖的Webster。James不情愿地走了过去，坐到两人旁边。
“我不知道你还对体育感兴趣。我本来想招你来体操队的。”
“幸亏你没拉我去。我一分钟内就会摔成脑震荡。”
“看看其他新生那副惨样儿，你可能就会感觉自己没那么差劲了。”两人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然后，“为什么你们这里只叫别人的姓？”
Robert笑了笑。“没错，那是因为我们这里大概有一百万个John，还有同样多的Richard、Robert、Geroge......你懂的。就我觉得，大多数能负担得起这里学费的人都不是那种会给孩子‘创意’起名的人。个人而言，我更喜欢Hayne， 不然Robert经常会被叫Rob或Bob，就，也太可怕了......”Hayne叹了口气。“你最好习惯别人喊你Polk。至少你的姓很可爱。Polk！听起来就萌萌的。”
“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James踌躇着问道。如果有人可以告诉他关于Jackson的事，那一定是Hayne。
“Jackson是个什么样的人？”
“嘘！不要在这里说他的名字。”Hayne嘶声道。“如果Clay听到了，绝对会大为光火。他俩不共戴天。”
“可是为什么呀？”Hayne环顾四周，然后扯了扯Webster的胳膊（James之前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嘿，Webster，告诉他Clay和Rachel的事。”Webster叹了口气，放下手机，越过膝盖倾身看着James。
“行吧。就，在中学的时候，杰克逊和个叫Rachel的女孩好上了，是吧？Jackson不是那种假惺惺的大猪蹄子，他可是疯狂地爱上了她，初中生的恋爱嘛。然后他们上高一了。Jackson人气爆棚，就去竞选班长，然后大家都开始对Rachel指指点点，想借此接近他。他们说她出轨了，应该是人证物证俱全，我猜。”
“你说的他们是指......”
“对，Clay，他多少有些牵连。他不是唯一的一个，但Jackson尽给他甩锅，就在这时……”
“怎么了？”
“Rachel自然就抑郁了，她父母决定带她举家乔迁到加州。然后她和Jackson分手了，因为她想让他‘自由’什么的。于是现在Jackson跟Clay结下了血海深仇。”Webster总结道。
“所以千万不要在Clay身边提到Jackson。如果你要加入游泳队的话，你也要时刻对他避而远之，这儿是Clay的地盘。”Hayne阴阳怪气地补充道。“你现在是他这派的了。”
James终于把自己从稠密、闷热的泳池气息中解放出来，准备好一回家就蜷成一团。Clay怎么会做出这种脏事？而且出了这种事他在学校里怎么还有那么多朋友？这无疑让学校里的生存法则变得明了起来。
“去你的，我才不要做Clay的走狗！”James喃喃自语道。“我可比那个满嘴谎话的混蛋强。” 他在食堂外的走廊上慢慢走着，享受着空无一人的安静，这场景既欣欣然又有些诡异。
直到他被一把食堂里飞出的椅子砸个正着。
第四章
“年轻人，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正在厨房伏案工作的父亲，此刻抬头问道。
“我——我今晚又要到学校去。有一个全国性的辩论队会议，我才想起我应该要去报到。”
Patrick Calhoun冷眼看着儿子，又抿了口水。“你下次这种事要记得告诉我，不然是很不负责任的。”
“当然。我很抱歉。我十点前会回来的。”Calhoun一边穿上哥哥那件破破烂烂的旧灯芯绒外套，一边悔过似地应道。他一件自己的都没有，反正James（*James Calhoun）在店里呆得很晚。他现在不会需要外套的。
John绕到房子后面找他的自行车，顺便把手机开机。在去的路上，他给Webster回了短信，然后翻身上车。他讨厌对父亲撒谎，但有比得罪权威更重要的事情。
时隔近一年，他还能记得那条漫长的骑行路线。即使天色已暗，他不得不眯着眼睛才能看清道路；即使他被碎石划得遍体鳞伤，全身火烧火燎，迟到整整一个小时；他总会到达那里的。
Calhoun把自行车丢在一栋优雅的维多利亚式住宅的前院里。房子的窗户黑漆漆、空荡荡，就像俗丽画面中的几颗碎牙。他把手伸到一个花盆下面找到备用钥匙，放自己进了屋。
“谁在那儿？” 有人在楼上虚弱地唤道。
“只是我而已。”Calhoun小心翼翼地回答，向上爬到声音的来源处，让老楼梯的吱吱声提醒屋主他的到访。
“我可以进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把脸颊贴在楼梯顶端的门上。隔着冰凉的木头，他听到有人动了动。
“John？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就当这是在邀请我了，Calhoun决定道，于是打开了门。Clay正蜷缩在床上，身影被傍晚昏黄的暮色照亮。Calhoun怯怯地在床上坐下，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Webster告诉我，你不太好。”
没有回应。
“Henry，有什么难受的都可以跟我说。”
“不，不，我才不会告诉你。你恨我，你是个混蛋，我也讨厌你。快变回那个巴不得毁我人生的伪君子吧。”是苦涩的回应。Calhoun笑了。愤怒总比彻头彻尾的郁郁寡欢好。
"那不是真的。你又在自欺欺人。”Calhoun叹了口气，踢掉鞋子，在另一个男孩身边蜷起身子。“或许我还有一点点恨你，但无论如何，我是在乎你的感受的。现在快从这些被子里出来，跟我说说。”
***
James大概昏迷了一会儿，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还听见了食堂里传来的激烈叫喊声。有人在摇晃他。
“嘿，小子，你没事吧？”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James晃了晃手指，没问题，脚趾，也没问题，在胸前摸了摸，所有重要部位似乎都没错位。
“我想我死不了。”他喘着气说。
“你被撞得魂儿都飞了。来，让我扶你起来。”James浑身一抖。他被砸飞时一定是头撞到了远处的墙上。他注意到背景中还有人在大喊大叫，但这阵喧嚣时有时无；他突然头晕目眩。
“别一下站起来。”陌生人钳制住了他的胳膊。食堂里面又传来一阵叮铃哐啷。“在这里待着，我去搞定下局面。”James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样子，那人就走了。不过从叫喊声来看，他至少把斗殴控制住了。相对安静了几分钟之后，Andrew Jackson走出了食堂，挽着一个同伴的胳膊，正恶狠狠地对他耳语些什么。一看到James，他就把另一个男生往门外推去。“在你没让我跟他们正面交手之前，也不要过来找他。也别让Mags过来，掺和这事儿对她没好处。” 他回过头来，面向James。
“你确定你没事？”他问道，靠得很近，James可以看到他脸颊上的划痕，他确定那些之前是没有的。
“我的胸口有点疼，头也疼，但是……”
“去他的，这不算什么。我还怕你哪里坏了出内伤。”
“那里面怎么回事？”
“抢女人呢。”
“这里的人都有外校女朋友吗？”
“我们看起来像什么，禁欲系牧师吗？那不当然。"
“那为什么要扔椅子？”
“妈的，你还真是个好奇宝宝，是吧？那儿的Eaton，我兄弟，有个女朋友，有人嫌弃她。他为了她，打了一架。就这么回事。”Jackson直截了当地说道。James想起了Webster讲的关于Jackson和Rachel的故事。
“别怪Eaton，他正在气头上。而且他是为了他女人才挺身而出的。来吧，已经放学了，你没必要还留在这儿。”他拉了拉James的胳膊；后者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腿疼得厉害。
“呃……我想我脚踝扭伤了。”Jackson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到大门去，在那儿等着。”他粗声粗气地说，转身就走。James没法子，就照他说的做了（虽然也没有那么不方便），然后便在学校门口的一辆空摩托车旁见到了Jackson。
“上车吧。”Jackson招呼道。“现在，来告诉我你家住哪儿。”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