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潮

【翻译】我为风暴而生（6）

第六章

是Van Buren第一个发现了贴在前门窗户上的那张传单。当然，他作为一个有爱的男友，当机立下地把它撕下并折了起来。他打算在英语课上给Jackson，并打算作出一副心疼他的模样（说不定还会掉几滴眼泪）。然而，校门一开，涌入的众人便发现学校里漫天遍地都贴满了一模一样的传单。在Clay或Jackson或Crawford或Biddle（他选财政部长）的拉票宣传旁边，冒出了无数扎眼的白纸黑字，详细叙述了Jackson学生档案里的每一个黑点，不管是学术上还是其他方面。他的一生都被开诚布公地挂了出来。

“因过度施暴被捕 —  2009年｜因在数学期末考试中作弊被停学 — 2012年｜因打破Jesse Benton的鼻子被停学 — 2012年｜帮助John Eaton与John Timberlake的女友偷情 — 2012年……”列了洋洋洒洒大半页，还是单倍行距。

Jackson没有来上英语课。

事实上，直到午餐时才有人看到他。因为他的缺席，他平常落座的那张桌子此刻气氛压抑，桌边的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盘里的食物。“我给他发了短信。”Benton嘀咕着，把手机在他宽大的手中翻来覆去。“我也发了。”Van Buren应和道，纤纤玉指抵着下巴。“希望他别在搞什么事情。”

“不搞事情？”Amos Kendall在一边吃吃地笑了起来。“他初中的时候有人叫他的女朋友为荡妇，他差点没把那人给杀了。不过我想我们现在还是都知道了。”

Kendall话一出，食堂突然陷入了死寂。门被粗暴地甩上了，所有学生都停下了脚步。Andrew Jackson正站在食堂的入口，举着其中一张冒犯到他的传单。

“那个做了这些的胆小鬼，”他叫道，声音死一般冷静。“在哪儿？”他晃了晃手中那张纸。没人说话。

“出来啊！” Jackson冷笑道。“来认领你的杰作啊。” 

他开始沿着过道走下去，同学们在他经过时无不畏缩。他突然转身抓住Clay的衣领，把他推到桌子上。“是你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这不干不净的混蛋。”Jackson嘶嘶说道。Clay知道不能助长那双冰蓝色眼睛里的熊熊怒火，所以只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胡说八道。我一向公平竞争。”他应道。Jackson放开他，让他落回座位上，稍稍平静了些。突然，他抬起头来，像是被击中了一样。“但，你当然做不成这事。”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他缓缓将传单揉皱，松开手让它落到地面上。“唯一能看到我的学生记录的人，就是能去校长办公室的人，还有能去机房的人。除了两年连任的学生管理员，还能有谁？”他垂下眼睑，直勾勾地对上Calhoun的目光。

他当然跟我有仇，Jackson想，不单是他——整个该死的Calhoun家族，他们都想毁掉我的好名声，就像他们对Rachel的所作所为一样，就像他们之前想对Mags所做的一样。而现在，我竟还把他当个朋友……

他突然跳下椅子，向Calhoun扑去；Calhoun长腿一蹬，仓皇逃跑。“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叛徒——”Jackson尖叫着。他一击中的，拳头勉强擦过Calhoun的脸颊，但立马就被Eaton和Tyler拉走了。他被二人拉扯着出门时，还在对着另一个男孩大喊大叫，骂声连连。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与方才形成了鲜明对比，只听得到Clay把Calhoun扶起来的时候对他的悄声耳语。

“说句公道话，”Benton静静地说道，打破了沉默。“当他打断Jesse的鼻子时，我确实也把他踢下了楼梯。我们相当于扯平了。”

那天晚上，Martin提醒自己要记得告诉母亲再去买些打印机墨水。

“我告诉过你们了，”Calhoun阴郁地说道，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我甚至从来没有看过他的档案，就算我有可趁之机。我没理由去看，而且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不管怎么样。”他叹了口气。Hayne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该如何作答。

“简直难以置信，他竟然无缘无故指控是我做的。我以为我们的关系还没那么糟，除了Margaret那桩子事。我还私下里帮他开小灶什么的。”

“他可能只是太难过了，得找个替罪羊。”Hayne提出，又递给他一袋冻豌豆，让他托着敷敷脸颊。“你知道他一发火看谁都不顺眼。"

Calhoun长叹一声，把额头压在Hayne家厨房的桌子上。他知道自己脸上红紫色的淤青触目惊心，回家没法交待，所以放学后，他假借一起学习的理由留在了Hayne家。Hayne家有七个孩子，家长平时根本顾不上他。

“知道什么吗？也许是他心里早就跟我过不去，因为我对课外活动的想法。” John说，突然抬起头来。“而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公开和我厘清关系。你想想，我敢说这些都是他自己打印出来的。”他说着，皱起眉头看着对面老Hayne的画像。Hayne耸了耸肩。

去年夏天，Calhoun、Hayne和他们的几个朋友决定发泄他们对学校处理学校社团和运动队管理方式的不满。Calhoun在连着几封邮件中坚定地宣称，这些社团有权独立支配各自的经费。与其把经费交给学校，由学校统一平均发放，不如让各社团保留专门捐给他们的任何资金。此外，对一个每天都要开会的运动队，与对素食主义者社这样的“水社”施加同样的财务限制本身就很不公平。

Jackson的朋友们大多都是体育生，所以他整体上同意他的观点，直到他抓住契机选上了学生会主席，并管控了所有课后活动事务。Quincy Adams曾冷嘲热讽地称其为“课外主义”；这给Jackson和Calhoun刚刚起步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发誓，就算这意味着我要和他反目成仇，我也不会让他这样剥削我们。”Calhoun说着，真心诚意地握住了Hayne的手。“如果学生会里那些人根本不为我们考虑，那就太不公平了。"

Hayne叹了口气。”我要是你，就不会现在就跟他决裂。我觉得这跟课外活动没什么内在联系。只是某个Clay粉偶然触怒了他，仅此而已。他过几天会向你道歉的，至少给他点时间冷静下来。”他几乎是恳求道。“他总会原谅他真正的朋友。"

John从两道浓眉下疑云重重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

一个半星期过去了，Jackson并没有道歉。事实上，他根本连承认Calhoun的存在都不想。他和Van Buren一下子就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到处请学生们吃未烤熟的饼干，并献上谄媚的笑容，承诺只要Jackson当选，星期五就可以不用穿校服。

“Clay这次是振作不起来了，”Wesbter在那天午餐时说。“他得重振旗鼓。别当Adams第二之类的。"

Tyler对James笑了笑。“我不知道，他还得把Adams的朋友们拉拢过来。他很幸运Van Buren跟他一边站——真是个神人啊，不是吗？这儿可没人逼你去喜欢他们。”他的目光越过James的肩膀，看向Jackson的桌子，看到所说的荷兰男孩正热情洋溢地和一个新高一交谈。James对着食物发呆。

“哦，你看，他往这边走呢。嘿，Van！”Tyler说着，热情地挥了挥手。Van Buren微笑着在James旁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你好，Tyler。”他打着招呼。“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中是否有人——”他环顾四周，看向Wesbter、James和Peter Harvey。“——本周五有空的话，可以来个选前小聚。”

“所以，你要邀请我们去Jackson家轰趴？” Wesbter疑惑地问道，一边浓眉翘起。

“嗯，我们尽量邀请所有能来的人。人人平等嘛！”他答道。“另外，我听说这儿的Wesbter调鸡尾酒可在行了。”

“别光是请我做你们的调酒师了。”Wesbter说，向后一靠。“不过如果有免费的啤酒，我就去。”Harvey附和着点了点头，他是Wesbter的无条件追随者。

“你呢，Polk？快告诉我你会去。Andrew那天还跟我说起你来着。我真心希望你现在感觉好些了。”他向James倾了倾身，微笑着说。“他很想让咱俩交个朋友。”

James能闻到他那过犹不及的古龙水的香气，那双乳蓝色的眼睛直盯的他发毛。James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即将被钉在展板上的虫子标本，有气无力地回了句“那当然”，好打发这个小个子。

“那，就这么定了。”Van Buren柔声说。“八点到他叔叔家，地址脸书上可以找到。别担心有大人，他们都出门在外呢。给Jackson投一票吧！”说完，他就在一阵古龙香氛中消失了。

“天哪，他不会是在用他那邪恶的荷兰读心术暗地里恐吓你吧，Polk？”Wesbter有感而发。

“我想，我就是看不出Jackson到底图他什么。他看起来比Clay更像一条鲨鱼，而且他都没有尖牙利齿。”James闷闷不乐地回应道。